“再过几天,就是一周年纪念日了。”福建省观鸟协会常务副会长杨金数着日子。去年5月26日,7只中华凤头燕鸥飞抵福建省连江四姆屿,开启了一段牵动人心的繁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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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它们还会来吗?”杨金和伙伴们满怀期待。
作为全球仅存约150只的极危物种,中华凤头燕鸥的故事里写满了等待与守候。
60余年,等一则“未灭绝”的喜讯
中华凤头燕鸥是一种中型水鸟。它有着像传说中凤凰一般的头型——夏羽自前额经眼睛到枕部,以及头顶冠羽,均为黑色。它们背部、肩部和翅上覆羽均为淡灰色。远远看去,它的外形十分“高贵”,像交响乐队的指挥家,顶着一头狂放不羁的黑色碎发。
中华凤头燕鸥被称作“神话之鸟”,因为它极其神秘、罕见,珍稀程度远超大熊猫。自1937年被记录到之后,中华凤头燕鸥便杳无音信,人们普遍认为它已经灭绝了。
这一等,便是60多年。直到2000年,中华凤头燕鸥在马祖再次被记录到,外界欣喜、感恩:“万幸,它还在。”
18年,等一条繁殖地的线索
每一次邂逅,都是新一轮等待的开始。2004年,福建省观鸟爱好者在长乐闽江河口湿地记录到两只中华凤头燕鸥。此后,观鸟爱好者们每年都会在福建沿海寻觅它的踪迹。
在等待和寻觅的日子里,中华凤头燕鸥衔系一湾海峡,促成了两岸保护者十余年的通力合作。2008年7月20日,福建省观鸟协会会员与台湾的台北市野鸟学会会员相继在闽江河口湿地和马祖,记录到一只下喙被塑料管套住的中华凤头燕鸥。这让海峡两岸的保育机构得以确定,闽江河口湿地和马祖的中华凤头燕鸥属于同一种群。两岸由此开启了保护合作,通过举办保育交流研讨会、同步调查、技术共享等,开展种群保护和恢复行动。
在2018年的一场两岸研讨会中,志愿者们获悉,一只背有卫星定位器的中华凤头燕鸥经常出现在连江县四姆屿。沿着线索,志愿者们在四姆屿发现了不少燕鸥卵,并观测到中华凤头燕鸥亚成鸟。“这说明,四姆屿很可能是中华凤头燕鸥的繁殖地。”杨金兴奋地说。
4年,等一只新生的幼崽
为了守护四姆屿繁殖地,福建省观鸟协会成立了专项保育小组,在专家指导下,针对相关岛群及周边可能区域,持续开展调查和种群保护、恢复行动。志愿者在岛上除杂草、铺撒碎砂石、灭鼠,还架设了太阳能摄像机、布设假鸟模型,进行燕鸥社会化招引。
每年5月—8月是中华凤头燕鸥的繁殖季,志愿者们轮流值守,在手机APP上,通过岛上摄像机回传的实时信号,观测飞鸟行踪。
然而,一连三四年,也不见有中华凤头燕鸥来此繁殖后代。这让杨金倍感压力:“没有人知道我们会不会成功。”他一面鼓励泄气的伙伴,一面盘算着:“如果还没进展,就真不好意思再向外界筹款募资了,我们干脆自掏腰包吧。”
转机出现在去年5月26日,7只中华凤头燕鸥跟随800多只大凤头燕鸥,飞抵四姆屿,并在此产卵。“看着它们降临,我感觉到巨大的幸福。”杨金激动地说。
值守的志愿者回忆,那阵子特别兴奋:“要不是太阳能摄像机电量有限,我恨不得时时刻刻开着APP看岛上的状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7月3日,值班人员第一次在监控视频中发现了刚刚孵化的中华凤头燕鸥幼崽。大家欣喜若狂,为它起名“华宝”。一些志愿者甚至喜极而泣:“我们能帮助这个数量极少的种群添丁,哪怕只有1只,也弥足珍贵。”
又一年,等“凤”再来
中华凤头燕鸥的繁殖地多位于无居民海岛,保护难度极大。台风、高温、禽流感、滥采鸟蛋等,都会影响它的繁殖成功率。“我们希望它的繁殖地更多、更分散些,这样才能降低风险,避免出现一场极端天气给种群繁殖带来毁灭性打击的情况。”杨金说。
为此,今年刚一开春,志愿者们就抢在风浪初歇之际登岛,为燕鸥育雏创造条件。有了去年的经验,志愿者们在专家指导下,扩大了砂石地面积、增加了灭鼠笼数量及灭鼠频次、加固增高了部分太阳能监控系统,以期达到更好的招引效果。
这一次,等待中少了几分焦灼,多了几许从容。
杨金感慨:“近20年来,我们何其有幸,记录下中华凤头燕鸥的倩影,参与了对它的保护,甚至助力了幼崽的诞生。”他只希望,今年它们的孵化率能更高些。
志愿者陈先生也乐在其中。在都市生活的间隙,他打开手机APP,便能一览岛上风光。“就像口袋里装着一座属于自己的海岛,我们打开‘任意门’,就穿越到了春暖花开的海边。”他的脑海中时常闪现去年燕鸥来时的画面——数百只燕鸥齐飞,如天边升腾起的一片祥云,翩翩然驾临岛屿保育区上空。
如今,一切就绪,只待“凤”来。(记者 陈妍凌)